第2157章 一傩千禁（2） （2 / 2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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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玄微握紧了镇魂木，木杖传来一阵温和的震颤，像是在提醒他保持冷静。他能感觉到，镜像的情绪波动异常剧烈，体内的真炁混乱不堪，夹杂着大量的秽气——这是被时缝侵蚀的表现。
“你被秽气影响了。”他沉声说，“往生烛是封印巨眼的必要之物，这是上一任继承者留下的信息，不会错。”
“信息？哈哈哈哈！”镜像突然狂笑起来，笑声在狭长的通道里回荡，显得格外诡异，“你所谓的信息，是他故意留给你的陷阱！你以为冥灵体质是什么好东西？我们就是容器！是用来盛放巨眼力量的容器！等你集齐三样东西，完成所谓的‘封印’，其实是在帮它彻底冲破两个世界的壁垒！”
他的话像一把冰冷的刀，刺入张玄微的心脏。尽管知道对方可能被幻觉误导，但“容器”这个词，还是让他想起了老人说过的“冥灵体质是连接两个世界的桥梁”，两者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可怕的关联。
“你看这个！”镜像突然撕开自己的连帽衫，露出胸口。他的皮肤上，布满了与傩面纹路一致的暗红色印记，印记的中心，有一个正在缓慢旋转的黑色漩涡，散发着浓郁的秽气。“这就是‘容器’的证明！”他指着漩涡，声音带着哭腔，“我试图用镇魂木压制它，可它一直在扩散！再过不久，我就会变成和那些鬼傩卫一样的怪物！”
张玄微的目光落在对方胸口的漩涡上，瞳孔骤然收缩。他能感觉到，那个漩涡的能量波动，与塔顶巨眼的气息如出一辙。更让他心惊的是，自己的胸口，也传来一阵微弱的刺痛，像是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土而出。
“看到了吗？”镜像的声音充满了蛊惑，“停下吧，张玄微。我们斗不过它的。与其成为祭品，不如留在这里，至少……还能以‘自己’的身份多活一段时间。”
通道尽头的往生烛突然剧烈地摇曳起来，白色的火焰变成了淡红色，周围的透明墙壁上，开始浮现出一幅幅画面——那是张玄微从未经历过的“记忆”：他在白塔的约束床上被灌下青绿色药丸，挣扎中咬断了护工的喉咙；他在大傩世界的歪塔下，被巨眼的光芒照射，身体逐渐化为灰烬；他在无回谷的镇魂木前，被自己的镜像刺穿了心脏……
这些画面无比真实，细节清晰得可怕，甚至能感受到其中的痛苦和绝望。张玄微的呼吸变得急促，脑海中响起无数细碎的声音，像是在催促他放弃，像是在告诉他镜像说的是对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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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这就是时缝的力量。”镜像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，带着一种催眠般的魔力，“它能让你看到所有可能的未来，而所有的未来，都是毁灭。”
张玄微的意识开始模糊，握着镇魂木的手微微松动。镜像慢慢向他走来，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，手中的镇魂木杖对准了他的胸口。
就在这时，怀里的旧书突然掉落在地，书页自动翻开，停在最后一页。那一页上没有文字，只有一幅画：一个戴着傩面的人，手持镇魂木和往生烛，站在巨眼之前，身体正在化为光点，但他的眼神里没有恐惧，只有平静。画的角落，用极小的字写着一行中文：“桥，非容器，乃基石。”
“桥……基石……”张玄微猛地清醒过来。老人说冥灵体质是连接两个世界的桥梁，而桥梁的作用，从来不是盛放，而是承载！巨眼想要利用桥梁冲破壁垒，而他们要做的，是用桥梁的力量，搭建新的封印！
镜像的镇魂木杖已经到了眼前，带着凌厉的破风声。张玄微眼中闪过一丝决然，不再躲闪，反而迎着杖尖冲了上去，同时将体内所有的真炁和镇魂木的力量全部调动起来，汇聚在自己的眉心。
“冥灵为桥，承两界之力——破幻！”
一声低喝，眉心爆发出一阵耀眼的金光，金光形成一道笔直的光柱，瞬间穿透了镜像的身体。镜像发出一声难以置信的惨叫，身体像被点燃的纸人一样，迅速化为灰烬，手中的镇魂木杖掉落在地，与张玄微手中的木杖碰撞在一起，发出“嗡”的一声共鸣，两道木杖竟然融合成了一根，通体漆黑，杖头刻着傩面与镇魂木的结合纹路。
周围的幻境瞬间破碎，透明墙壁上的画面消失无踪，往生烛的火焰重新变回柔和的白色。张玄微喘着粗气，胸口的刺痛感渐渐消失，他知道，自己战胜了时缝的侵蚀，也战胜了内心的恐惧。
他走到往生烛前，发现蜡烛就插在一个古朴的青铜台座上，烛身刻着与青铜灯相同的纹路。他将青铜灯拿出来，靠近蜡烛，灯芯的火焰与烛火接触的瞬间，两者迅速融合，青铜灯的灯身开始发烫，逐渐与烛台融为一体，最终形成一盏通体洁白的、散发着柔和光芒的长明灯——往生烛，到手了。
握住往生烛的瞬间，通道开始剧烈地摇晃，透明的墙壁出现了裂纹。张玄微知道，时缝空间即将崩塌，他必须立刻离开。他转身冲向入口，就在穿过门户的刹那，他回头看了一眼，通道尽头的黑暗中，似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，那眼神里没有疯狂，只有解脱。
再次回到无回谷，周围的雾气已经散去，天空恢复了正常的蓝色。张玄微看了一眼怀表——他进入时缝空间感觉至少过了半天，可现实世界只过去了十分钟。他握紧融合后的镇魂木和往生烛，能感觉到两者的力量正在与他的真炁产生共鸣，形成一种稳定的三角结构。
三样东西，已经集齐两样。剩下的，就是回到歪塔，面对那个等待已久的巨眼。
他辨认了一下方向，开始向之前离开的溪流走去。刚走出没几步，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，回头一看，竟然是小林。女孩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背包，脸上沾着泥土，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。
“你怎么来了？”张玄微惊讶地问。
“我看到爷爷的日记里写，时缝空间的出口会在无回谷开启，就猜你会从这里出来。”小林跑到他面前，把背包递给他，“里面有水和压缩饼干，还有这个。”她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用油布包裹的东西，打开一看，是半块青绿色的药丸，正是白塔里那种像昆虫甲壳的药。
“这是……”
“爷爷的日记里说，这种药虽然有副作用，但能在短时间内强化冥灵体质对巫傩之力的吸收。”小林的眼神很坚定，“我知道你要去做什么，我帮不了你战斗，但至少能帮你准备这些。”
张玄微看着手里的半块药丸，又看了看小林布满汗水的脸，心里涌上一股暖流。他将药丸收好，郑重地说：“等我回来。”
这次，他没有再说“照顾好自己”，因为他知道，自己必须回来。不仅为了封印巨眼，也为了不辜负那些信任他的人。
告别小林，他按照黑木塔最初的指引，一路向西，朝着歪塔的方向前进。随着越来越靠近大傩世界的核心区域，周围的景象变得越来越诡异。天空始终是灰蒙蒙的，像是永远不会放晴；地面上的裂缝越来越多，暗红色的汁液汇成了小溪；空气中的秽气越来越浓，普通人吸入一口就会立刻毙命，但张玄微体内的真炁和镇魂木的力量形成了双重保护，让他安然无恙。
途中，他遇到了不少被秽气侵蚀的怪物，有像之前那样的碎肉怪物，也有长着多个头颅的野兽，还有穿着古代服饰的、行动僵硬的“傩尸”。但这些怪物在融合后的镇魂木和往生烛面前，不堪一击。镇魂木的压制力能让它们动作迟缓，往生烛的光芒能灼伤它们的身体，再配合他日益精纯的真炁，一路几乎没有遇到像样的阻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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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也终于明白了“桥”的含义。每一次吸收巫傩之力，每一次转化真炁，每一次在两个世界穿梭，他的身体都在变得更加强大，与两个世界的联系也更加紧密。他不再是被动的容器，而是主动的承载者，承载着两个世界的平衡。
七天后，他终于再次看到了那座歪塔。
与第一次见到时不同，此刻的歪塔周围，弥漫着浓郁的黑色雾气，雾气中隐约能看到无数扭曲的人影在挣扎、嘶吼。塔基周围的尸体已经消失不见，取而代之的是一圈由黑色石头砌成的祭坛，祭坛上刻着与镜像胸口相同的漩涡纹路，不断有暗红色的汁液从纹路中渗出，汇入塔顶。
塔顶的巨眼已经完全睁开，竖条形的瞳孔死死地盯着天空，周围的空间在它的注视下微微扭曲，像是随时会崩塌。一股比上次见面时强大百倍的压力笼罩着整个区域，让张玄微的呼吸都变得困难。
他知道，最后的时刻，到了。
他深吸一口气，将那半块青绿色的药丸扔进嘴里。药丸入口即化，一股狂暴的能量瞬间涌入体内，比任何一次吸收的巫傩之力都要猛烈。他的身体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，但同时，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真炁在飞速增长，与镇魂木、往生烛的共鸣也达到了顶峰。
“九傩卫，出来吧。”他低声说，声音带着药丸带来的沙哑，却异常坚定。
祭坛周围的黑色雾气突然沸腾起来，九个穿着不同服饰、戴着不同傩面的人影从雾气中走出，按照某种诡异的阵型站成一圈，将歪塔包围在中间。他们的气息比无回谷的鬼傩卫强大得多，为首的那个人影，戴着与他手中傩面一模一样的面具，只是颜色是纯黑的。
“冥子，你果然来了。”为首的黑影开口了，声音像是无数人在同时说话，带着一种古老的威严，“放弃吧，你挡不住它的觉醒。”
“不试试怎么知道？”张玄微握紧镇魂木，将往生烛举过头顶。白色的烛火在压力下剧烈摇曳，却始终没有熄灭，反而照亮了周围的黑色雾气，让那些扭曲的人影暂时退避。
“冥灵体质，本就是为它准备的祭品。”黑影缓缓抬起手，九个人影同时拔出武器，“你的挣扎，只是徒劳。”
“是不是徒劳，打过才知道。”张玄微不再废话，脚下一点，身体如离弦之箭般冲向为首的黑影。镇魂木带着破空声砸向对方的面具，往生烛的光芒同时亮起，形成一道扇形的光墙，逼退了周围其他的傩卫。
为首的黑影不闪不避，同样举起手中的黑色长刀，与镇魂木碰撞在一起。“铛”的一声巨响，张玄微感觉一股巨力从木杖传来，手臂瞬间发麻，身体被震得向后退了数米。对方的力量，远超他的想象。
“第一卫，‘天傩’，承天之威。”黑影的声音带着一丝赞许，“你的力量，比上一任继承者更强。”
其他八个傩卫趁机围攻上来，武器上带着不同属性的力量，有冰冷的寒气，有灼热的火焰，有粘稠的毒液，还有能扭曲空间的波动。张玄微将镇魂木横在身前，往生烛的光芒形成一个圆形的屏障，勉强挡住了攻击，但屏障上已经出现了裂纹。
他知道，不能这样被动防御。他猛地咬破舌尖，将一口精血喷在镇魂木上，同时摘下脸上的傩面，将其按在往生烛的灯座上。
“借傩之狂，承镇魂之稳，引往生之净——三力合一！”
随着他的喝声，傩面、镇魂木、往生烛同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，三种不同的力量在他体内飞速旋转、融合，最终形成一股全新的、既狂暴又稳定、既灼热又纯净的能量流。这股能量流顺着他的手臂，涌入镇魂木，木杖的杖头突然裂开，露出里面一根闪烁着金光的核心。
“这是……”黑影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波动。
张玄微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机会，握着融合了三力的镇魂木，主动冲向九傩卫。这一次，他的速度和力量都提升了数倍，镇魂木的金光所过之处，寒气消融，火焰熄灭，毒液蒸发，空间波动平复。
“铛！铛！铛！”
连续三声脆响，三个傩卫的武器被金光打断，面具上出现裂纹，踉跄着后退。张玄微乘胜追击，镇魂木横扫，又将两个傩卫击飞出去，撞在歪塔的石壁上，面具破碎，身体化为黑气消散。
但剩下的四个傩卫，包括为首的天傩，突然同时吟诵起某种古老的咒文。咒文声中，他们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，最终化为四道黑色的光束，融入塔顶的巨眼。
巨眼猛地睁开到极致，瞳孔中爆发出一阵令人窒息的威压，整个天空都暗了下来，黑色的雾气如同潮水般涌向张玄微，雾气中传来无数凄厉的哀嚎，像是有无数冤魂在其中挣扎。
“结束了。”天傩的声音从巨眼中传来，带着一种冰冷的得意，“你的力量，将成为我冲破壁垒的最后一块基石！”
张玄微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无形的大手按住，动弹不得，体内的三力合一能量开始变得混乱。他能感觉到，周围的空间正在被巨眼的力量扭曲，两个世界的壁垒，真的要被冲破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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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他没有放弃。他想起了老人消散前的眼神，想起了小林递给他连帽衫时的坚定，想起了镜像最后那解脱的目光，想起了上一任继承者留在傩面里的意志。
“桥，非容器，乃基石。”他再次默念这句话，突然明白了最后的关键。
冥灵体质是桥，而桥的作用，是连接，也是支撑。他们要做的，不是用桥的力量去对抗巨眼，而是用桥的力量，将两个世界的能量引导在一起，形成一个新的、更稳固的平衡！
“以我之身，为桥之基——封！”
他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长啸，不再压制体内的能量，反而将三力合一的能量全部释放出来，同时主动敞开自己的冥灵体质，让两个世界的能量疯狂涌入体内。
剧痛！难以想象的剧痛！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要被两种截然不同的能量撕裂，但他咬紧牙关，凭借着强大的意志，引导着这些能量在体内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，漩涡的中心，是他的真炁核心。
“不！你疯了！”巨眼的声音里充满了惊恐。
张玄微没有理会它，拼尽最后一丝力气，将体内的能量漩涡猛地推向塔顶的巨眼。漩涡与巨眼碰撞的瞬间，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，只有一阵柔和的光芒扩散开来。光芒中，巨眼的瞳孔开始收缩，黑色的雾气渐渐消散，歪塔的石壁上，浮现出与白塔五层相同的纹路，这些纹路与能量漩涡产生共鸣，形成一个巨大的、覆盖整个塔顶的封印阵。
“我是张玄微，冥灵体质继承者，此桥为界，两界分立，永不再犯——封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