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66章 麟趾呈祥(121) (1 / 2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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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奉景和三年,冬。
京城的雪下得比往年早,鹅毛般的雪片簌簌落下来,给巍峨的皇城覆上一层白霜,也给城南的打更人衙署门前那对石狮子添了圈毛茸茸的雪边。衙署内,值夜的打更人们围坐在炭盆旁,火光照亮一张张或年轻或沧桑的脸,空气中弥漫着粗茶的苦涩和烤红薯的甜香。
“听说了吗?昨晚西城的义庄丢了三具尸体,都是前几日病死的流民,今早被人发现在城外乱葬岗,尸体胸口都有个血洞,像是被什么东西掏走了内脏。”一个穿着青色差役服的年轻打更人压低声音,眼神里带着几分惊惧。
坐在角落的许七安抬起头,手指夹着的炭笔在卷宗上顿了顿。他刚入职打更人不久,原是锦衣卫的小旗官,因卷入一桩贪腐案被罢官,走了门路才进了这打更人衙署。许七安的脸上还带着几分未脱的青涩,但眼神却比同龄人锐利得多,他放下炭笔,拿起桌上的热茶抿了一口,温声道:“义庄有官差看守,怎么会丢尸体?”
“谁说不是呢!”那年轻打更人拍了下大腿,“看守的老差役说,昨晚听到义庄里有动静,进去查看时只看到满地脚印,尸体已经没影了。更邪门的是,那些脚印不是人的,倒像是某种野兽的,爪子印比寻常狼犬大上一倍,还带着血迹。”
炭盆里的木炭噼啪响了一声,围坐的打更人们都安静下来,空气中多了几分寒意。打更人虽不像锦衣卫那般专司缉捕,但也管着京城的夜巡和治安,寻常的偷鸡摸狗见得多了,可涉及到尸体失踪、野兽脚印,就难免让人联想到邪祟之事。
许七安皱了皱眉,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。他在锦衣卫当差时,曾跟着老旗官处理过几桩离奇案子,知道京城表面太平,暗地里藏着不少不为人知的秘密。尤其是近半年来,京郊接连发生流民病死的事情,义庄的尸体堆积如山,若真有邪祟作祟,怕是会闹出更大的乱子。
就在这时,衙署的大门被推开,寒风裹挟着雪片灌了进来,一个穿着黑色锦袍、腰佩长刀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。他身材高大,面容刚毅,眉宇间带着一股威严,正是打更人衙署的总旗官,李玉春。
“都围在这里做什么?不用当值了?”李玉春的声音低沉,带着几分训斥的意味。打更人们连忙起身行礼,纷纷回到自己的岗位上。李玉春的目光扫过众人,最后落在许七安身上,沉声道:“许七安,跟我来。”
许七安心中一动,连忙跟上李玉春的脚步,走进了衙署后院的书房。书房里燃着一盆银丝炭,温度比前厅高了不少,桌上铺着一张京城舆图,舆图上用红笔圈出了几处地点,其中就有西城义庄和城外乱葬岗。
李玉春拿起舆图旁的一份卷宗,递给许七安:“你看看这个。”
许七安接过卷宗,翻开一看,里面记录的都是近半年来京城及周边发生的离奇案件:先是京郊的流民接连病死,死者症状相似,都是面色发青、嘴唇发紫;接着是西城义庄的尸体失踪,前后已经丢了七具;再后来,城外乱葬岗出现了被掏走内脏的尸体,附近还发现了大型野兽的脚印。
“这些案子,看着零散,其实都有关联。”李玉春走到舆图前,指着红笔圈出的地点,“你看,流民病死的区域、义庄、乱葬岗,刚好形成一个三角,而且每一次尸体失踪后,乱葬岗都会出现被破坏的尸体。”
许七安点点头,指尖在卷宗上划过:“总旗,会不会是有人故意偷尸体,用来做什么邪术?”
李玉春叹了口气,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布包,打开后里面是一小块黑色的鳞片,鳞片边缘锋利,表面泛着诡异的光泽。“这是今早从乱葬岗的尸体旁找到的,你看看。”
许七安拿起鳞片,入手冰凉,鳞片上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腥气。他仔细观察了片刻,突然想起自己在锦衣卫时看过的一本古籍,里面记载过一种名为“尸煞”的邪祟,以尸体为食,身上会脱落这种黑色鳞片。
“总旗,这会不会是尸煞留下的?”许七安抬头问道。
李玉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,随即点了点头:“我已经让人去请教钦天监的方术士了,初步判断,这确实是尸煞的鳞片。尸煞以尸体为食,若是让它继续作恶,恐怕会酿成大祸。”
“那我们该怎么办?”许七安问道。
李玉春走到窗边,望着外面的雪景,沉声道:“今晚,我们去乱葬岗蹲守。尸煞既然多次在那里出现,想必还会再去。你刚进衙署,正好跟着我历练历练,也让你看看,这打更人要管的,可不只是夜巡。”
许七安心中一凛,连忙应道:“属下遵命。”
当晚,雪势渐小,一轮残月挂在天边,给寂静的京城镀上一层冷光。许七安跟着李玉春,还有另外两名经验丰富的打更人,换上夜行衣,悄无声息地出了打更人衙署,朝着城外的乱葬岗而去。
乱葬岗位于京城西南方向的荒山脚下,平日里荒无人烟,只有野狗和乌鸦在此出没。此时雪覆盖了地面,只露出一些高低不平的土坟,空气中弥漫着尸体腐烂的恶臭和雪水的冰冷气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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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人在乱葬岗附近的一棵老槐树下潜伏下来,李玉春压低声音道:“尸煞怕火和阳气,等会儿若是发现它,先用火把逼退,再用特制的符箭射它的要害。”
许七安点点头,手按在腰间的长刀上,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。时间一点点过去,寒风刮过树林,发出呜呜的声响,像是鬼哭一般。就在许七安快要冻僵的时候,远处的土坟旁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,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扒拉泥土。
李玉春眼神一凝,朝着另外两名打更人递了个眼色,四人悄无声息地朝着响动的方向摸去。靠近后,许七安借着残月的光芒,看到一个高大的黑影正蹲在一座新坟前,双手在坟土里刨着什么。那黑影的身形不像人,四肢粗壮,身上覆盖着一层黑色的毛发,背后还隐约露出一对残缺的翅膀。
“是尸煞!”李玉春低喝一声,率先举起火把,朝着黑影扔了过去。火把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,落在尸煞面前,火焰瞬间燃起,照亮了尸煞的模样。
那尸煞的脸扭曲变形,双眼是两个黑洞,嘴角流着黑色的涎水,看到火把后,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吼,转身就想逃跑。另外两名打更人立刻举起弓箭,箭头上贴着黄色的符纸,朝着尸煞射去。
符箭带着风声,射中了尸煞的后背,尸煞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,身体踉跄了一下,黑色的血液从伤口处流了出来,落在雪地上,发出“滋滋”的声响,冒出阵阵黑烟。
许七安趁机拔出长刀,朝着尸煞冲了过去。尸煞见无路可逃,转身朝着许七安扑来,张开满是獠牙的嘴,朝着他的脖子咬去。许七安反应迅速,侧身躲过,长刀朝着尸煞的胸口砍去。刀锋划过尸煞的身体,却只留下一道浅浅的伤口,尸煞的皮肤坚硬如铁。
“砍它的眼睛!”李玉春高声喊道,同时举起火把,朝着尸煞的脸扔去。尸煞被火把逼得连连后退,许七安抓住机会,纵身跃起,长刀朝着尸煞的左眼刺去。
“噗嗤”一声,长刀刺入尸煞的左眼,黑色的血液喷涌而出。尸煞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,疯狂地挥舞着爪子,许七安连忙后退,却还是被爪子划到了胳膊,夜行衣被撕开,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。
李玉春和另外两名打更人趁机发起攻击,符箭接连射中尸煞的要害,火把也扔到了尸煞的身上,火焰瞬间蔓延开来。尸煞在火中挣扎了片刻,身体逐渐化为灰烬,只留下一小块黑色的鳞片,落在雪地上。
战斗结束后,四人都松了一口气,许七安捂着胳膊上的伤口,鲜血已经浸透了夜行衣。李玉春走过来,从怀里拿出一瓶伤药,递给许七安:“先敷上,回去再好好处理。”
许七安接过伤药,感激地说了声“谢谢总旗”。就在这时,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,伴随着灯笼的光芒,朝着乱葬岗的方向而来。
李玉春眉头一皱:“这个时候,怎么会有人来这里?”
四人连忙隐蔽起来,只见一队锦衣卫骑着马,举着灯笼,很快就来到了乱葬岗。为首的是一个穿着飞鱼服、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卫千户,他翻身下马,目光扫过乱葬岗,最后落在地上的灰烬和鳞片上。
“这里发生过打斗?”那千户的声音带着几分冷意,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,“出来吧,别躲了。”
李玉春知道躲不过去,只好带着许七安等人走了出来,抱拳道:“打更人衙署总旗李玉春,见过千户大人。”
那千户上下打量了李玉春一番,目光落在许七安身上时,微微顿了一下:“许七安?你不是被罢官了吗?怎么会在这里?”
许七安心中一凛,没想到这千户竟然认识自己。他连忙抱拳道:“属下如今在打更人衙署当差,今晚是奉命来追查尸煞一案。”
那千户冷哼一声,没有再追问,而是弯腰捡起地上的黑色鳞片,仔细看了看:“尸煞已经被你们解决了?”
“回千户大人,是的。”李玉春道。
那千户点点头,将鳞片收好,沉声道:“此事涉及邪祟,非同小可,你们打更人衙署恐怕处理不了。从今日起,这案子交由锦衣卫接管,你们不要再插手了。”
李玉春脸色一变:“千户大人,这尸煞危害京城治安,我们打更人衙署有责任追查到底……”
“放肆!”那千户打断李玉春的话,语气带着几分威严,“锦衣卫行事,岂容你们置喙?赶紧离开这里,若是再让我看到你们插手此事,休怪我不客气!”
李玉春咬了咬牙,却不敢反驳。锦衣卫的权力远在打更人之上,他们根本得罪不起。无奈之下,李玉春只好带着许七安等人,悻悻地离开了乱葬岗。
在回衙署的路上,许七安忍不住问道:“总旗,那千户是谁?为什么要抢我们的案子?”
李玉春叹了口气:“他是锦衣卫北镇抚司的千户,姓赵。至于为什么抢案子,恐怕这尸煞背后,还有更大的秘密。”
许七安沉默下来,他想起自己在锦衣卫当差时,曾听说过北镇抚司负责查办一些涉及邪祟和秘闻的案子,而且往往牵扯甚广,甚至可能涉及朝中官员。这尸煞案看似简单,但若真的背后有秘密,恐怕不是打更人衙署能应付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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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到打更人衙署后,李玉春让许七安先去处理伤口,自己则去了书房,不知道在写些什么。许七安回到自己的住处,脱下夜行衣,看着胳膊上的伤口,脑海中不断回想着重葬岗的场景,还有那赵千户的态度。他总觉得,这尸煞案绝没有这么简单,而锦衣卫的介入,反而让事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。
第二天一早,许七安刚起床,就听到衙署里传来一阵喧哗。他走出住处,看到一群锦衣卫正在衙署里搜查,为首的正是昨晚的赵千户。李玉春站在一旁,脸色铁青,却不敢阻拦。
许七安心中一紧,连忙走过去:“赵千户,不知我打更人衙署犯了什么错,值得您亲自带人来搜查?”
赵千户看到许七安,眼中闪过一丝冷意:“本千户怀疑你们打更人衙署私藏与尸煞有关的证据,奉命前来搜查。怎么?你有意见?”
许七安没有退缩,直视着赵千户的眼睛:“千户大人,我们昨晚已经将尸煞解决,所有证据都已交给您,何来私藏一说?您这样贸然搜查,是不是有些不合规矩?”
赵千户冷笑一声:“规矩?在锦衣卫面前,规矩就是本千户说的算!来人,把许七安给我抓起来,他昨晚与尸煞交手,说不定已经被邪祟感染,需要带回锦衣卫严加审问!”
两名锦衣卫立刻上前,想要抓住许七安。许七安侧身躲过,手按在腰间的长刀上:“赵千户,你无故抓人,就不怕朝廷降罪吗?”
“降罪?”赵千户嗤笑一声,“你一个小小的打更人,也配谈降罪?我告诉你,今天就算把你抓起来,也没人敢说半个不字!”
就在这时,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,伴随着一个洪亮的声音:“赵千户好大的威风啊,竟敢在打更人衙署抓人?”
众人循声望去,只见一队人马朝着衙署而来,为首的是一个穿着紫色官服的中年男子,面容儒雅,眼神却带着几分威严。赵千户看到那男子,脸色瞬间变了,连忙上前躬身行礼:“卑职参见魏大人。”
许七安心中一动,这魏大人,想必就是吏部尚书魏渊了。魏渊是大奉朝的重臣,为人正直,深受皇帝信任,连锦衣卫都要忌惮三分。
魏渊翻身下马,走到赵千户面前,目光冷淡:“赵千户,我听说你昨晚接管了尸煞案,今日又来打更人衙署抓人,不知可有圣上的旨意?”
赵千户额头冒出冷汗,支支吾吾地说道:“回魏大人,卑职是为了追查邪祟,担心打更人衙署有人被感染……”
“一派胡言!”魏渊打断赵千户的话,“打更人衙署是朝廷设立的机构,负责京城治安,岂容你随意搜查抓人?若是真有证据,大可通过正常程序,何必如此兴师动众?我看你是滥用职权,想要掩盖什么吧?”
赵千户脸色惨白,连忙跪下:“魏大人明察,卑职绝无此意……”
魏渊冷哼一声,没有再理会赵千户,而是转身看向李玉春和许七安,温声道:“李总旗,许差役,昨晚辛苦你们了。这尸煞案事关重大,锦衣卫既然处理不了,就交给打更人衙署继续追查。若是遇到什么困难,可随时来找我。”
李玉春和许七安连忙躬身行礼:“多谢魏大人。”
魏渊点点头,又对跪在地上的赵千户道:“你滥用职权,扰乱打更人衙署秩序,暂且免去你的千户之职,回锦衣卫听候发落。”
赵千户不敢反驳,只能狼狈地起身,带着手下的锦衣卫离开了打更人衙署。
等锦衣卫走后,魏渊走到许七安面前,仔细打量了他一番,笑道:“你就是许七安?我听说过你的事,在锦衣卫当差时,就颇有才干,可惜被人陷害。如今在打更人衙署,正好可以好好历练一番。”
许七安心中感激,连忙道:“多谢魏大人赏识,属下定当尽心尽力,追查尸煞案,维护京城治安。”
魏渊点点头,从怀里拿出一块令牌,递给许七安:“这是我的令牌,拿着它,若是遇到什么阻碍,可以凭此令牌调动京城的府衙差役。尸煞案背后恐怕不简单,你要多加小心,有什么发现,及时向我汇报。”
许七安接过令牌,郑重地说道:“属下遵命。”
魏渊又叮嘱了李玉春几句,便带着手下离开了打更人衙署。
魏渊走后,李玉春看着许七安,眼中带着几分赞赏:“没想到你竟然能得到魏大人的赏识,这下我们追查尸煞案,就有底气了。”
许七安笑了笑:“全靠魏大人明察秋毫,我们才能继续追查此案。总旗,我们现在该从哪里入手?”
李玉春沉吟片刻,道:“昨晚我们解决了一只尸煞,但我总觉得,这尸煞不止一只。而且,尸煞通常是由怨气凝聚而成,京郊最近病死了这么多流民,说不定还有更多的尸煞在暗中滋生。我们得先去京郊的流民安置点看看,查明那些流民的死因,或许能找到尸煞滋生的根源。”
许七安点点头:“好,我们现在就出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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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人立刻召集了几名经验丰富的打更人,带着令牌,朝着京郊的流民安置点而去。京郊的流民安置点位于京城西北方向的一片空地上,搭建了许多简陋的草棚,里面住满了从各地逃荒而来的流民。此时天气寒冷,不少流民都蜷缩在草棚里,面黄肌瘦,眼神呆滞。
安置点的负责人是一个姓王的九品官,看到许七安等人带着魏渊的令牌前来,连忙上前迎接:“不知几位大人前来,有失远迎。”
李玉春拿出卷宗,递给王官:“王大人,我们是来调查近半年来流民病死的事情,你给我们详细说说情况。”
王官搓着手,眼神躲闪,声音压得更低:“一开始只是零星几人染病,症状都是发热、咳嗽,我们还以为是风寒,就按寻常病症抓了些草药。可没过多久,染病的人越来越多,而且病情发展得极快,往往前一天还能下床,第二天就没了气,死后脸色发青、嘴唇发紫,跟冻毙似的,却又没半点冻伤的痕迹。”
许七安蹲下身,看着草棚外冻得瑟瑟发抖的流民,其中一个孩童正抱着母亲的腿,小脸蜡黄,咳嗽声断断续续。他伸手摸了摸孩童的额头,触感滚烫,孩子却没什么精神,眼神涣散。许七安心中一沉,这症状和卷宗里记载的一模一样,不像是普通风寒,倒像是某种邪祟引发的疫病。
“病死的流民尸体,都送去哪里了?”许七安问道。
王官叹了口气:“一开始是按规矩报备官府,送去西城义庄。可后来死的人实在太多,义庄装不下,官府又迟迟没给说法,我们只能偷偷拉到城外乱葬岗埋了。唉,也是没办法,总不能让尸体堆在安置点,万一引发更大的疫病,我们担待不起啊。”
李玉春皱紧眉头:“这么大的事,你们怎么不早点上报?”
“上报了!”王官急得直摆手,“我们前前后后报了七八次,可每次都石沉大海。负责此事的户部主事说,流民病死是常事,让我们自己想办法,还说要是敢声张,就以‘造谣惑众’治我们的罪。我们这些小官,哪敢跟上面硬刚啊。”
许七安心中冷笑,这户部主事怕是收了好处,或是有什么把柄被人抓住,才敢如此敷衍了事。他站起身,对李玉春道:“总旗,我们去看看那些病死流民的埋尸地,或许能找到些线索。”
王官连忙点头:“我带你们去,就在安置点后面的荒坡上,埋了有几十具了。”
众人跟着王官来到安置点后面的荒坡,这里的土地光秃秃的,连草都没几根,雪地上能看到一个个新翻的土坑,土坑边缘还散落着一些破旧的衣物。许七安走到一个土坑前,蹲下身子,用长刀拨开表面的积雪和泥土,一股刺鼻的恶臭扑面而来。
他强忍着不适,继续挖掘,很快就看到了一具尸体的衣角。尸体已经开始腐烂,皮肤呈现出不正常的青紫色,手指蜷缩着,像是死前经历过极大的痛苦。许七安仔细检查了尸体的口鼻和胸口,没有发现外伤,也没有中毒的迹象,唯一异常的是尸体的腹部微微隆起,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。
“总旗,你看这里。”许七安指着尸体的腹部,“尸体已经腐烂,腹部却还保持着隆起的状态,不太正常。”
李玉春蹲下身,仔细看了看,又用长刀轻轻戳了戳尸体的腹部,触感坚硬,不像是内脏腐烂后的状态。他脸色一变:“难道里面有东西?”
许七安点点头,用长刀小心翼翼地划开尸体的腹部,一股黑色的液体流了出来,伴随着更浓烈的恶臭。众人连忙捂住口鼻,往后退了几步。许七安强忍着恶心,继续解剖,很快就从尸体的腹部取出了一个黑色的虫子——那虫子有拇指大小,身体细长,表面覆盖着一层黏液,头部有一对红色的复眼,看起来极其恶心。
“这是什么东西?”李玉春皱眉问道,他当了这么多年打更人,从未见过这种虫子。
许七安将虫子放在一块干净的布上,仔细观察了片刻,突然想起自己在锦衣卫时看过的一本《邪祟录》,里面记载过一种名为“尸蛊”的邪物,以尸体为食,能在尸体内部产卵,孵化出的幼虫会吸食尸体的内脏,然后控制尸体行动,变成尸煞。
“这是尸蛊的幼虫。”许七安沉声道,“那些流民恐怕不是病死的,而是被尸蛊寄生,吸干了内脏才死的。死后尸体被尸蛊控制,变成尸煞,才会出现之前的尸体失踪和乱葬岗的怪事。”
王官听到“尸蛊”两个字,吓得腿都软了,差点瘫倒在地:“大人,这……这可怎么办啊?安置点里还有好多流民在染病,要是他们也被尸蛊寄生,那后果不堪设想啊!”
李玉春站起身,沉声道:“王大人,你立刻组织人手,将安置点里染病的流民隔离起来,不许他们随意走动。再派人守住安置点的出入口,防止有人将尸蛊带出去。我们现在就去户部,找那个主事问个清楚!”
众人立刻行动起来,王官召集了安置点的差役,开始隔离染病的流民。许七安和李玉春则带着尸蛊幼虫,骑着快马,朝着户部衙门而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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户部衙门位于京城的中心区域,朱红色的大门前站着两名衙役,看到许七安和李玉春穿着打更人的服饰,态度十分傲慢:“你们是哪里来的?户部衙门也是你们能随便进的?”
李玉春拿出魏渊的令牌,递到衙役面前:“我们奉魏大人之命,来找户部主事张大人,有要事相商。若是耽误了大事,你担待得起吗?”
衙役看到令牌上的“魏”字,脸色瞬间变了,连忙躬身行礼:“小人有眼不识泰山,大人请进,小人这就去通报张大人。”
许七安和李玉春走进户部衙门,穿过几重院落,来到主事张大人的书房。书房里燃着名贵的熏香,与安置点的恶臭形成鲜明对比。张大人正坐在书桌前,悠闲地品着茶,看到许七安和李玉春进来,脸上露出几分不耐烦:“你们是打更人衙署的?找我有什么事?”
李玉春将装着尸蛊幼虫的布包放在桌上,沉声道:“张大人,京郊流民安置点发生了尸蛊疫情,已有数十人流亡,你为何不上报?还阻拦王官上报?”
张大人看到布包里的尸蛊幼虫,脸色瞬间变得惨白,手一抖,茶杯掉在地上,摔得粉碎。他强装镇定:“你……你们胡说什么?流民病死只是寻常疫病,哪来的什么尸蛊?我看你们是想造谣惑众,扰乱京城秩序!”
许七安上前一步,眼神锐利地盯着张大人:“张大人,我们已经在病死流民的尸体里找到了尸蛊幼虫,若是你再敢隐瞒,等到尸蛊疫情扩散,危及京城百姓,就算是魏大人也保不住你!”
张大人被许七安的眼神吓得后退一步,额头上冒出冷汗。他知道,尸蛊疫情绝非小事,若是真的扩散开来,自己肯定会被追责。他犹豫了片刻,终于松口:“不是我不想上报,是……是上面有人不让我报。”
“上面有人?”李玉春皱眉,“是谁?”
张大人压低声音:“是……是司礼监的陈公公。半个月前,陈公公派人来找我,说流民安置点的事不用我管,也不许我上报,还给了我五百两银子,让我封口。我……我也是没办法啊。”
司礼监陈公公?许七安心中一沉,司礼监是皇帝身边的亲信机构,权力极大,陈公公更是深得皇帝信任,他为何要隐瞒尸蛊疫情?这里面肯定有更大的阴谋。
“陈公公有没有说为什么不让上报?”许七安问道。
张大人摇了摇头:“他没说,只是让我照做,若是敢违抗,就卸了我的官职,还会让我家人不得安宁。我……我也是被逼的。”
李玉春冷哼一声:“你为了一己私利,置京城百姓的安危于不顾,就算是被逼的,也难辞其咎!我们现在就去司礼监,找陈公公问个清楚!”
张大人连忙拉住李玉春:“大人,不可啊!陈公公权势滔天,你们去找他,不仅问不出什么,还会惹祸上身。我看你们还是先禀报魏大人,让魏大人定夺吧。”
许七安和李玉春对视一眼,知道张大人说得有道理。司礼监势力庞大,他们两个小小的打更人,根本无法与陈公公抗衡。若是贸然去找陈公公,只会打草惊蛇,甚至可能危及自身安全。
“好吧,我们先禀报魏大人。”李玉春道,“但你要记住,若是你再敢隐瞒任何事情,或是与陈公公勾结,我们定不饶你!”
张大人连忙点头:“不敢,不敢,我一定配合大人调查。”
许七安和李玉春带着尸蛊幼虫,离开了户部衙门,立刻前往魏渊的府邸。魏渊的府邸位于京城的东城区,不算奢华,却十分雅致。两人通报后,很快就被引入书房。
魏渊正在看书,看到两人进来,放下书本,温声道:“你们来得正好,我正想问问你们流民安置点的情况如何了。”
李玉春将尸蛊幼虫和调查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魏渊,包括户部张大人隐瞒不报,以及司礼监陈公公插手此事。
魏渊听完,脸色变得凝重起来,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:“陈公公……他怎么会插手流民安置点的事?而且还是尸蛊疫情,这里面肯定有问题。”
许七安道:“魏大人,依属下看,这尸蛊疫情恐怕不是偶然,而是有人故意为之。陈公公隐瞒此事,说不定就是为了掩盖幕后黑手的阴谋。”
魏渊点点头:“你说得有道理。尸蛊这种邪物,寻常人根本无法炼制,只有精通邪术的方士或是某些隐秘的组织才能做到。陈公公一直负责皇帝的祭祀和祈福之事,与一些方士往来密切,说不定就是他勾结方士,炼制尸蛊,想要在京城制造混乱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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