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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“帽妖”俯冲之势骤然停滞,仿佛拥有灵智般,在刀锋及体的刹那,幽光诡异地一闪,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瞬间横移数尺,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致命一刀。

随即,那“帽妖”带着一声更加尖利短促的“嘶嗡”怪响,幽光吞吐明灭,竟不再恋战,化作一道青惨惨的流影,朝着远处深邃的黑暗疾速遁去,眨眼间便融入了茫茫夜色,再无踪迹。

潘简若一刀劈空,身形飘然落地,刀尖斜指地面,胸脯因激愤和警觉而微微起伏。环顾四周,只见百姓面无人色,惊魂未定,议论声如同沸腾的粥锅:

“老天爷!那……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?!差点就扑到张婶头上了!”

“会飞!会发光!中间黑洞洞的,还冒红光!分明是吃人的妖怪!”

“帽妖!这一定是帽妖!”人群中,一个穿着短褐、看似寻常挑夫的汉子突然嘶声大喊,声音带着一种刻意渲染的恐惧,“我在洛阳有亲戚!前几日就托人带信来说,洛阳出了专在夜里飞出来吸人脑髓的‘帽妖’!已经害死好些人了!它……它怎么会飞到长安来了?!”

“帽妖?!”这名字如同瘟疫,瞬间点燃了更深沉的恐慌。

另一个尖嘴猴腮、眼神闪烁的货郎立刻接腔,声音尖锐刺耳:“帽妖现世?!天哪!这可是大凶之兆!古人云,国之将亡,必有妖孽!定是……定是牝鸡司晨,阴阳颠倒,才惹得上天降下这等邪物示警啊!长公主她……”他故意拉长了音调,语焉不详,却将矛头直指长公主李漟。

“住口!妖言惑众!”潘简若听得怒火中烧,柳眉倒竖,提刀便指向那挑夫和货郎,“什么帽妖!装神弄鬼!待我将其拿下,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兴风作浪!”

话落,作势就要去追赶那消失的“帽妖”。

“简若!”一直凝神观察的郑秋突然低喝一声,声音不大,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。

她那双清冷如秋水的眸子,此刻锐利如刀锋,死死锁定了人群中那两个煽风点火之人,寒声道:“祸乱人心,其心可诛!”

郑秋冷笑不止,握着白玉扇的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,轻轻在潘简若手臂上拍了一下。

电光火石间,潘简若已然会意。她身形一晃,快如鬼魅,直扑那挑夫与货郎。手中长刀虽未出鞘,但那凛然的杀气和迅捷的身法,已足以让宵小胆寒。

然而,就在潘简若如鹰隼般扑至二人身前不足三尺之际,异变陡生。

那挑夫和货郎脸上惊恐的表情瞬间凝固、扭曲。两人如同被抽去了全身骨头,连一声闷哼都未及发出,便软泥般瘫倒在地。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,眼珠暴凸,嘴角、鼻孔、眼角竟同时溢出几缕浓稠如墨、腥臭刺鼻的黑血。不过呼吸之间,便已气绝身亡,死状凄厉可怖。

这突如其来的诡异死亡,惊得周围百姓皆是一愣,不知所以。

“帽妖杀人啦——!”人群中不知是谁,发出一声撕心裂肺、直破云霄的恐怖尖叫。

“死了!妖怪杀人了!”

“天降妖邪!牝鸡司晨,国将不国啊!”

“长公主无德!招来了灭国妖物!快逃命啊——!”

……

绝望的哭喊、恶毒的诅咒、无谓的尖叫混杂着“帽妖杀人”的凄厉呼喊,如同瘟疫般在瞬间爆发,人群彻底炸开了锅。

方才还议论纷纷的看客们,此刻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,哭爹喊娘,推搡踩踏,如同无头的苍蝇般向着四面八方亡命奔逃。

街边摊贩的挑子被撞翻,碗碟碎裂,瓜果滚落满地,被无数慌乱的脚步践踏成泥。酒肆歌楼里的客人也惊惶失措地涌出,加剧了混乱。整条长街,顷刻间陷入末日般的狂乱与踩踏,只留下满地狼藉和那两具兀自冒着黑血的尸首。

潘简若握刀僵立在两具尸体旁,饶是她身经百战,此刻也被这诡谲狠辣的手段惊得头皮发麻,一时竟忘了动作。

郑秋疾步上前,强忍着那刺鼻的腥臭,蹲下身,用玉扇小心翼翼地拨开那货郎的衣领。只见其颈侧一个细微如蚊蚋叮咬的红点,周围皮肤已泛起诡异的青黑色。

郑秋瞳孔骤然收缩,猛地抬头看向潘简若,那张清丽绝伦的脸上,此刻已是寒霜密布,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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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见血封喉,顷刻毙命,好厉害的手段!” 郑秋的声音低沉得如同寒冰相撞,每一个字都带着彻骨的寒意,“刚才纵马入城的紫袍官员,必为此事而来,长安怕是要出大事!”

郑秋起身,目光扫过混乱远去的人群,当机立断:“简若!此事背后之人所图,绝非寻常!你速去调集金花卫,即刻入城,务必协助殿前司,弹压骚乱,更要严密监控市井流言。”

潘简若深知事关重大,当即用力点头:“放心!金花卫即刻便到!你自己千万小心!”

话音未落,她已翻身上马,狠狠一鞭,骏马长嘶,绝尘而去,直扑城外金花卫大营。

郑秋独立长街,夜风拂其月白锦袍,几缕青丝散于鬓边。周遭街市狼藉,毒尸横陈,远处混乱哭喊未息。

她徐徐抬头,望向巍峨森严、灯火通明的皇城宣德门。手中白玉折扇,此刻寒意透骨。

郑秋深吸一口气,眼眸清冷,一句低吟,饱含无尽忧思:

一夜长安万里愁,妖影幢幢蔽斗牛。

有凤来仪宣德日,山雨欲来风满楼。

是日夜,洛阳帽妖夜戕吏民,事闻长安。

金花卫铁骑驰入,甲胄森然,列炬如星,巡警达旦。然民情汹汹,流言蜚语,非刀兵可弭也。

人言“天降妖孛,帽索人命”,或言“牝鸡司晨,乾坤失序”,更有甚者言“主少阴盛,祸延黎庶”

此等悖逆诡谲之辞,如阴虺潜行,啮噬于闾阎巷陌之间。

一夜之间,初现东都之帽妖,其影幢幢,竟覆压于帝阙之上。

风声鹤唳,举城皆警。社稷之基,为之震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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