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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已经超出了他们对武学的认知。

死寂。

如同坟墓般的死寂笼罩了整片海域。

旗舰上的徐万,手里千里镜哐当掉在甲板上,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,第一次失去了血色,嘴唇哆嗦着,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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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征战一生,见过万马奔腾,见过尸山血海,见过最惨烈的攻城战,也见识过火炮的恐怖威力。

但他从未见过如此诡异、如此令人绝望的景象。

一艘满载数百名精锐士卒的战船,就那么没了。

不是被击沉,不是被烧毁,而是像沙子堆成的城堡被风吹过一样,直接从这个世界上被抹去了。

他甚至能想象到,就在刚才那一瞬间,那艘船上的士兵们,或许还在奋力地装填炮弹,或许还在高声呐喊,然后,连同他们自己,连同他们脚下的战船,一起化为了虚无,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。

恐惧,如同无形的潮水,瞬间淹没了整个舰队。

“那那是什么.....”

“妖怪!是妖怪!”

水手们瘫倒在甲板上,士兵们握着武器的手在不住地颤抖,就连那些身经百战的军官,此刻也面无人色,眼神中充满了迷茫与骇然。

他们的敌人,已经超出了他们能够理解的范畴。

“停.....停止炮击!”徐万面色如铁道。

命令下达,隆隆的炮声戛然而止。

但这种安静,比刚才的炮火连天更加让人感到不安。

岛屿上,宁邪依的脸色,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。

她死死地盯着那个负手而立、依旧一脸悲悯的灰袍老者,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,几乎无法呼吸。

她宁愿对方是一个青面獠牙、凶神恶煞的魔头,也比现在这样,顶着一副慈眉善目的面孔,却谈笑间便抹去数百条人命,来得更加让人恐惧。

这种极致的反差,让她感到一种发自骨髓的寒冷。

“你到底是什么境界?”

天人教主没有回答她,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左无尘。

“左府主,数十年未见,你的修为,又精进了不少。

当年的五教魁首,如今看来,也唯有你没有受到光阴的侵扰,这样的感觉真好啊......

就如同回到了二十年前......”他满脸感慨,声音依旧温和,“只是....老夫有些好奇,你这般不染尘埃的人物,为何会出现在这里?

你身上的尘缘气,可是比当年重了太多啊。”

左无尘清冷的眸子,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。

“难得你记得。”

天人教主笑了笑:“好了,闲话少叙。

老夫不想多造杀孽,只想问一件事。”

他看着两人,一字一句地问道:“东陵国君,凌不凡,他在何处?”

宁邪依和烟柔漪对视一眼,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然。

她们很清楚,对方的目标,从一开始就是凌不凡!

眼前这个老怪物,实力深不可测到了极点,若是让他找到凌不凡.....后果不堪设想!

宁邪依深似乎还有些庆幸,强行压下心中的恐惧,暗中给烟柔漪使了个眼色,准备寻找机会,拼死一搏,至少也要送一个人回去报信。

天人教主似乎看出宁邪依的小心思,随手一挥!

宁邪依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力量,如同山崩海啸般向她压来。

她闷哼一声,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飞出去,狠狠地撞在了身后的一块巨岩上。

“砰!”

巨岩应声而碎,宁邪依张口便喷出一口鲜血,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,全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。

仅仅只是一招!

就让她这个大宗师身受重创!

“妹妹!”烟柔漪惊呼一声,身形一晃,便要过去扶她。

但天人教主的身影,却如同鬼魅般,挡在了她的面前。

“老夫的耐心,是有限的。”他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漠,一种视万物为刍狗的淡漠,“最后问一次,凌不凡,在哪儿?”

恐怖的威压,如同实质般笼罩了烟柔漪和左无尘。

烟柔漪握着剑的手,青筋暴起,她知道,今天恐怕是无法善了了。

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,清冷的声音打破了僵局。

“你找他,所为何事?”

是左无尘。

她平静地看着天人教主,似乎并未受到那股威压的影响。

天人教主又恢复了那副悲天悯人的模样,叹了口气:“老夫与他,有一段因果需要了结。”

“因果?”

烟柔漪和宁邪依心中同时一动,一个念头不可抑制地冒了出来。

传国玉玺!

这个念头如同闪电,瞬间划过宁邪依和烟柔漪的脑海。

宁邪依挣扎着从碎石堆里站起来,擦了擦嘴角的血:“东陵根本就没有玉玺!这个算盘你恐怕打错了!”

天人教教主却是笑了:“可我在你们身上嗅到了它的气息.....”

说话间他打算对烟柔漪出手!

“住手!”

左无尘清冷的声音响起,她一步踏出,挡在了烟柔漪面前。

“你现在出手,最终什么也不会得到。”

“老夫再说一次。

让凌不凡来见我。

否则,她,还有你们,以及海上的这支舰队,今日都走不掉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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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不是在威胁,他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。

一个他有能力,也有意愿去完成的事实。

旗舰上,徐万通过千里镜看到这一幕,目眦欲裂。

“混账!”他恨不得立刻下令万炮齐发,与那老妖同归于尽。

但他仅存的理智告诉他,不能!

这位身经百战的老帅,第一次感到了深入骨髓的无力与绝望。

岛上,宁邪依却是依旧不肯屈服:“你休想!有本事就杀了我,他一定会将你这老东西挫骨扬灰的!”

她宁愿死,也绝不会让这个老怪物用自己去威胁凌不凡!

天人教主点了点头,“既如此,老夫便成全你。”

“等等!”烟柔漪面色冰冷:“放了她,我去通知夫君!”

“你去?”天人教主摇了摇头,“不行。

老夫信不过你。”

他目光在烟柔漪和宁邪依之间扫了扫,似乎在衡量着什么:“你们之中,必须留下一个,作为老夫等待的信物。

谁留下,另一个,便可以走。”

留下一个做人质!

此言一出,烟柔漪和宁邪依都是一怔。

“我留下!”

宁邪依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。

她看着烟柔漪:“姐姐你走!回去告诉那混蛋,让他来!”

她已经打定了主意,只要烟柔漪一走,她就立刻自绝心脉!

绝不给对方任何机会!

“不行!”烟柔漪断然拒绝:“我是他的娘子,更是姐姐,理应由我留下。

你回去!”

她比宁邪依更冷静,必须有一个人活着回去,将这里发生的一切,原原本本地告诉凌不凡,让他做出最正确的判断。

而留下的人,将九死一生。

这个牺牲,她来做。

“你!”宁邪依气急,“烟柔漪,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!

我说了我留下!”

“我是姐姐。”烟柔漪只是淡淡地回了她一句,却让宁邪依瞬间哑口无言。

两人争执不下,都想将生机留给对方,将死亡留给自己。

天人教主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,仿佛在看一出有趣的戏剧,并未催促。

“我留下。”

清冷的声音突兀地响起,打断了两人的争执。

烟柔漪和宁邪依同时一愣,循声望去。

只见左无尘不知何时,已经走到了她们身前,白衣胜雪,神色平静,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。

“你留下?”

宁邪依和烟柔漪都愣住了,不可思议地看着左无尘。

宁邪依更是脱口而出:“左府主,你凑什么热闹?

这里没你的事!这是我们和他之间的事!”

在她看来,左无尘虽然强大,但终究是天波府府主,是外人。

她们姐妹为夫君牺牲,那是天经地义,左无尘凭什么?

烟柔漪也皱起了眉头:“左府主,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。

但此事,与你无关。”

她们都不愿将这个与凌不凡关系并不算深厚的外人牵扯进来。

天人教主也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,他看着左无尘,淡淡地说道:“左府主,老夫要的人质,必须是与凌不凡有足够分量关系的人。

你虽是五教魁首之一,但与他,似乎并无深交。

你留下,分量不够。”

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