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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石碑是‘镇阴符’。”守棺人从怀里掏出块黑色的玉佩,玉佩上刻着和锁魂扣相似的纹路,“阴医院建在乱葬泽的‘养尸地’上,全靠这石碑镇压。观尸婆是阴医院的‘叛徒’,她想打开大门,不是为了释放这些替身,是为了放出底下的‘尸王’——那是她的丈夫,五十年前被活活钉死在镇阴符下。”

玉佩突然发烫,守棺人脸色一变:“她追来了!快进你的病房,那里有‘阴阳镜’,能暂时挡住她的阴气!”

林秋石还想说什么,却被守棺人猛地推进铁门。门在身后“砰”地关上,落锁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。他转身看向病房,里面的布置和精神病院的病房一模一样:白色的墙壁,铁制的病床,床头柜上放着个空药瓶,墙上的日历停留在他入院的那天。

唯一不同的是,床对面的墙上挂着面铜镜,镜面蒙着层灰,边缘锈迹斑斑。林秋石走过去擦了擦镜面,镜中映出的却不是他的脸,而是个穿着绿衣服的女人,女人的脸被长发遮住,只露出双惨白的手,正搭在他的肩膀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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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啊!”林秋石猛地回头,身后空无一人。再看铜镜,女人已经不见了,镜中只有他自己,但他的肩膀上多了两道青黑色的指印。

“别怕,她伤不了你。”守棺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,带着喘息,像是在和什么人搏斗,“那是‘镜中鬼’,被关在阴阳镜里五十年了。她生前是被尸王害死的,怨气重得很,专找靠近石碑的人报仇……”

声音突然中断,接着是一声惨叫,然后是重物落地的声音。林秋石的心沉到了谷底,他用力砸门,门却纹丝不动。锁魂扣的红光彻底熄灭,小臂上的纹路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层青灰色,像是蒙上了层尸斑。

病房的墙壁开始渗出血水,日历上的数字开始倒着走,空药瓶里冒出黑色的烟雾,烟雾在半空中凝聚成观尸婆的样子。她的黑袍上沾满了血,人骨拐杖顶端的眼球死死盯着林秋石,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笑容。

“守棺人倒是忠心。”她的声音像指甲刮过玻璃,“可惜啊,他忘了自己也是阴医院的人。五十年前,就是他亲手把我丈夫钉在镇阴符下的。”

林秋石退到阴阳镜前,镜面突然变得冰凉。他能感觉到,镜中的镜中鬼正在躁动,长发无风自动,露出底下腐烂的脸——那张脸,和精神病院护士站照片上的一个护士长得一模一样。

“你想知道真相吗?”观尸婆的拐杖在地上敲了敲,病房的地面开始震动,墙角裂开一道缝隙,缝隙里渗出黑泥,“守棺人和院长是双胞胎,当年他们一起建了阴医院,一个在阳间勾魂,一个在阴间看守。后来守棺人良心发现,背叛了院长,挖掉自己的左眼发誓要赎罪……但这有什么用呢?他手上的血,比我身上的人脸还多。”

黑泥里冒出无数只手,抓住林秋石的脚踝往下拽。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模糊,锁魂扣的金属搭扣越来越冷,像是要冻进骨头里。阴阳镜的镜面开始出现裂纹,镜中鬼的脸越来越清晰,她的嘴一张一合,似乎在说什么。

林秋石集中精神去听,终于听清了镜中鬼的话:“床下……有钥匙……”

他猛地低头看向病床底下,那里果然有把铜钥匙,钥匙柄上刻着和镇阴符一样的纹路。他弯腰去捡,手指刚碰到钥匙,观尸婆的拐杖就砸了过来,人骨顶端的眼球爆发出红光,林秋石的大脑像被重锤击中,无数不属于他的记忆涌进来:

——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年轻人,在乱葬泽埋下第一块基石,他们的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。

——尸王被铁链锁着,挣扎着嘶吼,守棺人(那时他还有两只眼睛)举起桃木钉,钉进尸王的心脏。

——观尸婆被按在地上,眼睁睁看着丈夫被钉死,她的皮肤被一片片剥下来,嵌上别人的脸。

——院长拿着注射器,给躺在病床上的林秋石注射离魂散,他的另一只手里,捏着张泛黄的照片,照片上是个穿绿衣服的女人……

“够了!”林秋石嘶吼一声,抓起钥匙插进锁魂扣的搭扣里。“咔哒”一声轻响,锁魂扣突然弹开,掉落在地,化作一滩黑色的液体。小臂上的纹路彻底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道鲜红的疤痕,疤痕的形状,和阴阳镜上的裂纹一模一样。

观尸婆发出一声尖叫,黑袍突然燃烧起来,那些嵌在她身上的人脸纷纷脱落,露出底下溃烂的肌肉。“不可能……你怎么会有‘镇魂钥’……这钥匙明明早就随着那个护士一起下葬了……”

林秋石看着自己的疤痕,突然想起精神病院那个失踪的护士。她总是穿件绿衣服,总是在他被院长训斥时偷偷塞给他糖,总是在深夜的走廊里徘徊……后来有一天,她突然不见了,院长说她辞职了,但其他病人说,看见她被埋在了乱葬泽的方向。

原来镜中鬼就是她,原来镇魂钥是她留下的,原来……自己和她早就认识。

病房的墙壁开始坍塌,守棺人的声音从外面传来,带着濒死的虚弱:“带钥匙去祭坛……毁掉镇阴符……别让尸王出来……”

观尸婆的燃烧的黑袍下,伸出无数条黑色的触须,触须的顶端是只只眼睛,死死盯着林秋石手里的钥匙。她的声音变得怨毒而疯狂:“你救不了任何人!那个护士是被你害死的!当年是你告诉院长她想放跑替身的!你忘了吗?你全都忘了吗?”

林秋石的大脑一片空白。观尸婆的话像一把刀,剖开他记忆里最隐秘的角落——他确实站在院长办公室门外,确实听见了护士和守棺人的对话,确实在院长问起时,摇了点头……

“我……”他张了张嘴,却发不出任何声音。阴阳镜彻底碎裂,镜中鬼的身影化作一道绿光,钻进他手臂的疤痕里。疤痕突然发烫,林秋石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,他抓起地上的桃木钉,朝着观尸婆冲去。

观尸婆的触须迎面而来,林秋石侧身躲开,桃木钉狠狠砸在她的拐杖上。人骨拐杖应声而断,那颗镶嵌的眼球滚落在地,被他一脚踩碎。观尸婆发出凄厉的惨叫,身体开始崩溃,化作无数只飞虫,朝着病房外飞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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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秋石冲出病房,走廊里一片狼藉。守棺人躺在地上,胸口插着半截人骨拐杖,他的呼吸已经很微弱,但看见林秋石时,还是露出了一丝微笑:“快去祭坛……记住,尸王怕……怕绿衣服……”

他的头歪向一边,彻底没了气息。林秋石握紧镇魂钥,朝着陈家村的方向跑去。乱葬泽的瘴气已经散去,月亮露出了完整的轮廓,惨白的光线照亮了通往祭坛的路。

祭坛上,十二具骨架已经拼合成一具巨大的骷髅,骷髅的胸腔里,那颗石碑正在剧烈震动,表面的“生人勿进”四个字开始脱落,露出底下暗红色的“阴医院”三个字。石碑的缝隙里,伸出无数只惨白的手,抓着骷髅的肋骨,像是要把它拖出来。

林秋石能感觉到,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石碑底下苏醒,黑泥里传来沉闷的心跳声,每跳一下,大地就震动一次。他想起守棺人的话,想起镜中鬼的绿光,想起那个穿绿衣服的护士……

他深吸一口气,朝着祭坛冲去。镇魂钥在他手中发烫,手臂上的疤痕发出耀眼的红光。石碑底下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,整个乱葬泽都在颤抖,祭坛上的巨大骷髅突然睁开眼睛,眼窝里燃烧着绿色的火焰,死死地盯住了他。

林秋石知道,真正的恐怖才刚刚开始。尸王即将破碑而出,阴医院的大门已经打开,院长还在某个角落窥视着他,而自己记忆里的空白,远比眼前的危险更令人恐惧。但他没有停下脚步,因为他知道,祭坛的尽头,有那个护士留下的真相,有守棺人用生命换来的机会,有……所有被囚禁的灵魂唯一的希望。

他纵身跃上祭坛,镇魂钥的光芒与石碑的震动产生共鸣,空气中弥漫着绿衣女人的气息,弥漫着离魂散的苦涩,弥漫着乱葬泽黑泥的腐臭,也弥漫着……即将到来的、无法预知的风暴。

林秋石的靴底踩在祭坛的石面上,发出“嘎吱”的脆响。那石面不知浸透了多少血气,脚踩上去像踩在凝固的血浆里,黏腻的触感顺着靴底往上爬,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吸盘在试图拽住他的脚踝。石碑的震动越来越剧烈,表面的“阴医院”三个字已经开始扭曲,每个笔画都像活过来的蛇,在石面上翻滚扭动,渗出暗红色的汁液。

“来得正好。”

巨大的骷髅突然开口,声音像是无数块骨头在摩擦,绿火眼窝里的光芒骤然暴涨,将林秋石笼罩其中。他感觉一股冰冷的力量钻进四肢百骸,那些被刻意遗忘的记忆碎片在脑海里疯狂冲撞——

他看见年轻的自己站在精神病院的档案室里,手里攥着一把生锈的钥匙,钥匙串上挂着块铭牌,上面刻着“护士长 苏青”;他看见苏青(那个穿绿衣服的护士)把一叠病历塞进他怀里,眼眶通红地说“这些是院长和守棺人勾结的证据,一定要藏好”;他看见院长的白大褂上沾着血迹,正用那双温和的眼睛盯着他,手里把玩着根带倒刺的铁针,针尖闪着寒光……

“你记起来了,对不对?”骷髅的胸腔里传出沉闷的笑声,肋骨间的缝隙里渗出黑色的雾气,雾气中浮现出苏青被绑在病床上的样子,她的绿衣服被血浸透,手腕上缠着和锁魂扣相似的铁链,“你把证据交给了院长,换了三个月的‘安宁’——不用吃药,不用被电击,还能每天在花园里散步。你以为自己很聪明,却不知道那三个月里,苏青每天都在地下室被活活剥皮。”

林秋石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,疼得他几乎窒息。手臂上的疤痕(苏青的魂魄所化)突然剧烈发烫,疤痕的纹路里渗出绿色的光芒,那光芒在空中凝聚成苏青的虚影,她的脸上没有怨恨,只有一种近乎悲悯的平静:“不怪你,秋石。那时你被离魂散迷了心智,根本分不清对错。”

“闭嘴!”骷髅的绿火眼窝骤然收缩,肋骨猛地合拢,将苏青的虚影困在胸腔里。黑色的雾气疯狂涌入虚影,苏青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,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,“一个被剥了皮的鬼魂,也配谈对错?当年若不是你多管闲事,我怎会被钉在这镇阴符下五十年?”

林秋石这才明白,眼前的骷髅根本不是尸王的本体,而是尸王的“怨气聚合体”。真正的尸王还被压在石碑底下,这具骷髅只是它用来干扰自己的工具,而苏青的魂魄,就是它最好的诱饵。

“镇魂钥!”苏青的虚影在雾气中挣扎,声音断断续续,“用钥匙……刺石碑的裂纹……那里是……它的弱点……”

林秋石低头看向手中的镇魂钥,钥匙柄上的纹路正在发光,与石碑表面的裂纹产生了奇妙的共鸣。他能感觉到,石碑底下的尸王正在躁动,乱葬泽的黑泥开始沸腾,陈家村的废墟里传来无数冤魂的嘶吼,那些声音交织在一起,形成一首诡异的安魂曲,曲中反复重复着一句话:“以血还血,以魂还魂。”

骷髅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意图,猛地抬起骨爪拍向他的头顶。骨爪上覆盖着层黑色的硬壳,壳上布满细小的孔洞,每个孔洞里都嵌着颗眼球,那些眼球同时睁开,射出猩红的光线,将林秋石的影子钉在石面上——他的身体竟然真的无法动弹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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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放弃吧。”骷髅的骨爪在他眼前不断放大,绿火眼窝里的光芒映出他惊恐的脸,“你和苏青一样,都是棋盘上的棋子。院长需要你来打开阴医院的大门,守棺人需要你来赎罪,我需要你的魂魄来破除镇阴符……你们的挣扎,不过是让这场戏更精彩些罢了。”

林秋石的视线落在骨爪的关节处,那里的黑色硬壳有块明显的凹陷,凹陷的形状和苏青绿衣服上的纽扣一模一样。他突然想起苏青的病历里写过,她的父亲是个银匠,她从小就会打些小巧的银饰,她的衣服纽扣都是自己亲手做的,每个纽扣背面都刻着个“青”字。

“苏青!”他猛地大喊,手臂上的疤痕爆发出刺眼的绿光,“你的纽扣!”

苏青的虚影像是受到了某种感召,突然挣脱肋骨的束缚,化作一道绿光冲向骷髅的骨爪。绿光钻进硬壳的凹陷处,那里立刻传来一阵刺耳的“滋滋”声,黑色的硬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,露出底下白森森的骨头,骨头上果然刻着个模糊的“青”字——那是当年苏青趁尸王不备,用银簪刻下的记号,也是她留给自己最后的希望。

“不可能!”骷髅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,骨爪上的眼球纷纷炸裂,钉住林秋石影子的猩红光线瞬间消失。

林秋石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,纵身跃起,将镇魂钥狠狠刺向石碑表面的裂纹。钥匙没入石缝的瞬间,整个乱葬泽突然安静下来,黑泥停止了沸腾,冤魂的嘶吼消失了,连骷髅的动作都僵在了半空。

但这种安静只持续了一秒。

下一秒,石碑底下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,整座祭坛开始剧烈摇晃,石缝里喷出滚烫的黑色汁液,那汁液落在地上,立刻化作无数只扭曲的小手,朝着林秋石的方向爬来。骷髅的绿火眼窝彻底熄灭,身体在黑色汁液的冲刷下迅速瓦解,化作一堆散落的白骨,白骨堆里,一颗跳动的黑色心脏正在缓缓升起——那才是尸王的“怨念核心”。

“你成功激怒我了。”核心里传出尸王真正的声音,那声音不男不女,带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黏腻感,“本来想让你多活片刻,亲眼看着我撕碎守棺人的魂魄,现在看来,还是先让你尝尝被剥皮的滋味比较好。”

黑色心脏突然爆开,化作一张巨大的黑网,网眼是由无数根头发编织而成的,每根头发上都缠着片指甲盖大小的人皮,那些人皮的五官清晰可辨,大多是陈家村的村民,其中一张,赫然是观尸婆嵌在黑袍上的那张老人脸。

苏青的虚影(此刻已经非常虚弱)挡在林秋石身前,绿色的光芒在她周身形成一道屏障。黑网撞在屏障上,发出“滋滋”的声响,网眼的头发开始燃烧,人皮在火焰中发出凄厉的尖叫,但黑网的力量实在太强,屏障上很快出现了裂纹。

“快走!”苏青的声音带着决绝,“我能困住它半刻钟,你去祭坛底下的‘养尸池’,那里有苏青的尸骨,用镇魂钥蘸她的骨血,再刺向石碑的核心……只有这样,才能彻底镇压它!”

林秋石看着屏障上不断扩大的裂纹,看着苏青虚影越来越透明的脸,突然想起精神病院花园里的那棵玉兰树。每年春天,苏青都会摘下玉兰花插在他的床头,她说“玉兰花的香气能提神,能让你少受点离魂散的苦”。那时他总觉得她啰嗦,现在才明白,那些看似平常的举动里,藏着多少小心翼翼的保护。

“我不会让你再受伤害。”林秋石握紧镇魂钥,突然转身冲向祭坛边缘。那里的石面已经裂开一道缝隙,缝隙里透出暗红色的光芒,隐约能听见咕嘟咕嘟的冒泡声——正是苏青说的养尸池。

黑网突破屏障的声音在身后响起,尸王的咆哮带着暴怒:“抓住他!别让他碰苏青的尸骨!”

林秋石纵身跳进缝隙,坠落的瞬间,他看见苏青的虚影化作一道绿色的烟花,在黑网中彻底爆开。那烟花的光芒照亮了祭坛的每个角落,也照亮了他眼眶里的泪水。

养尸池比想象中更深。池里的液体不是水,而是一种粘稠的暗红色浆液,浆液里漂浮着无数具骸骨,大多是孩童的骨架,他们的手指都朝着池底的方向伸展,像是在抓取什么。林秋石的靴底踩在骸骨上,发出“咔嚓”的脆响,浆液里的气泡不断炸开,溅起的液滴落在皮肤上,有种灼烧般的痛感。

“在那里。”手臂上的疤痕突然指向池底的左侧,那里的浆液相对清澈些,能看见一具完整的女性骸骨,骸骨穿着件已经腐烂的绿衣服,衣服的领口处,挂着块小小的银饰,形状是朵玉兰花——正是苏青的尸骨。

林秋石深吸一口气,屏住呼吸潜入浆液中。冰冷的粘稠感包裹全身,无数只骸骨的手抓住他的脚踝,试图将他拖向池底。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模糊,肺里像要炸开一样,但他死死攥着镇魂钥,朝着苏青的骸骨奋力游去。

距离越来越近,他已经能看清绿衣服上的血迹,看清骸骨手腕上的勒痕(和锁魂扣的痕迹一模一样),看清玉兰花银饰上刻着的小字——“赠秋石,愿岁岁平安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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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骸骨时,浆液突然剧烈翻滚,池底升起一张巨大的人脸,人脸的五官由无数骸骨拼凑而成,嘴巴张开,露出里面尖利的牙齿,正是尸王的本体!

“找到你了。”尸王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,浆液开始旋转,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,林秋石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被吸向那张巨嘴,“苏青的骨血是‘养魂髓’,你以为用它就能镇压我?恰恰相反,有了她的骨血,我才能彻底摆脱镇阴符的束缚!”

林秋石的视线突然落在苏青骸骨的胸腔里,那里有块小小的金属片,在暗红色的浆液中闪着微弱的光。他认出那是块录音芯片——精神病院里,苏青曾笑着说“这是我弟弟送我的生日礼物,能录下好多声音呢”。

鬼使神差地,他在被漩涡吸向巨嘴的瞬间,伸手抓起了那块芯片。芯片入手的瞬间,突然播放起一段录音,里面是苏青的声音,带着些微的电流杂音,却异常清晰:

“秋石,如果你能听到这段录音,说明你已经找到我的尸骨了。别信尸王的话,养魂髓确实能镇压它,但需要‘献祭’——不是献祭你的魂魄,是献祭你和它之间的‘因果’。你手臂上的疤痕是我魂魄所化,本身就和它的怨气相连,用镇魂钥蘸养魂髓,再刺向疤痕,就能把它的怨气引到你身上,到时候你再跳进镇阴符的核心……别怕,我会陪着你。”

录音结束的瞬间,林秋石突然明白了苏青的计划。她不是要让自己毁掉尸王,而是要让自己“同化”尸王的怨气,再用自己的身体作为新的“镇阴符”,永远镇压尸王。

漩涡的吸力越来越强,尸王的巨嘴已经近在眼前,尖利的牙齿上滴落着腐蚀性的粘液。林秋石看着苏青的骸骨,看着那件腐烂的绿衣服,看着玉兰花银饰上的字迹,突然笑了——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。

他猛地抓起镇魂钥,狠狠刺向苏青的骸骨(养魂髓最浓郁的地方),钥匙尖蘸满暗红色的髓液后,又毫不犹豫地刺向自己手臂上的疤痕!

“不——!”尸王的巨嘴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,浆液的旋转突然停止,池底的骸骨纷纷炸裂,化作粉末。

林秋石感觉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冷力量顺着镇魂钥涌入体内,那力量带着尸王五十年的怨气、无数枉死者的痛苦、还有苏青绿衣服上的血腥味。他的皮肤开始变黑,血管里流淌着黑色的液体,眼睛里涌上绿火——他正在变成新的“尸王”。

但手臂上的疤痕也同时爆发出绿色的光芒,苏青的魂魄顺着疤痕钻进他的体内,与那些黑色的怨气展开了拉锯。绿色与黑色在他的皮肤下游走,时而此消彼长,时而交织碰撞,带来撕裂般的剧痛。

“该走了。”林秋石(或者说,正在融合的林秋石与尸王)看着养尸池上方的缝隙,那里的光芒越来越亮,显然祭坛已经快要崩塌。他最后看了一眼苏青的骸骨,将玉兰花银饰摘下来握紧,然后转身,奋力冲出浆液,朝着祭坛的方向飞去。

祭坛上,石碑的裂纹已经蔓延到整个石面,镇阴符的字迹彻底消失,露出底下漆黑的洞口——那就是镇阴符的核心。尸王的怨念核心(那颗黑色的心脏)悬浮在洞口上方,正准备钻进去,看到林秋石飞来,绿火般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。

“一起下去吧。”林秋石的声音一半是自己的,一半是尸王的,两种声音交织在一起,诡异而平静。他伸出手,抓住那颗黑色的心脏,然后毫不犹豫地纵身跳进了镇阴符的核心。

坠落的瞬间,他感觉苏青的魂魄从手臂的疤痕里钻出来,与自己并肩坠落。她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,就像精神病院花园里,她递给他玉兰花时的样子。

核心底部是一片绝对的黑暗,没有声音,没有光线,只有无尽的虚无。林秋石能感觉到尸王的怨气在体内疯狂冲撞,却被苏青的魂魄牢牢锁住,两种力量在这片虚无中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——既无法吞噬对方,也无法脱离彼此。

不知过了多久,黑暗中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,接着是守棺人(他竟然还没死)虚弱的声音:“镇住了……真的镇住了……”

林秋石想开口说话,却发现自己已经发不出声音。他的身体正在与这片虚无融合,皮肤化作黑色的岩石,血管化作石缝里的锁链,眼睛化作绿火般的光点,永远地嵌在镇阴符的核心里。

但他并不觉得痛苦,反而有种前所未有的平静。他能感觉到苏青的魂魄依偎在身边,能感觉到玉兰花银饰的温度,能感觉到乱葬泽的瘴气渐渐散去,能感觉到陈家村的废墟上长出了新的野草。

只是偶尔,在寂静的深夜,乱葬泽的黑泥里会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歌声,那歌声很轻,很柔,像是个穿绿衣服的护士,在对着某个被锁在地下的人,一遍遍地哼唱着:

“玉兰花,开了呀,

落在你的白大褂。

别害怕,别想家,

我陪你呀,到天涯……”

歌声里,镇阴符核心的黑色岩石上,悄然开出了一朵小小的玉兰花,花瓣是绿色的,花心是红色的,像是用某个人的骨血和魂魄,共同浇灌而成。而在乱葬泽的边缘,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(既像院长,又像守棺人)正站在瘴气里,手里把玩着根带倒刺的铁针,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,仿佛在等待着什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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