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与此同时的顾府。

晋南将军顾田浩气得摔了茶碗:“逆子!严尚书今日在朝堂参我治家不严!”

“父亲莫气。”顾文渊轻抚父亲后背,“大哥许是拿银子接济贫苦人家。”

“你当他做善事?”顾夫人冷笑,“那混账在赌坊押了三千两,赌严小姐三个月内必定定亲!”

正闹着,门房连滚带爬闯进来:“大公子...大公子带着临川公主的令牌回府了!”

雕花木门“砰“地被踹开,顾暄晃着金镶玉令牌斜倚门框:“父亲,公主让我问问,咱们府上西郊的庄子…”他故意拖长语调,如愿看到继母瞬间惨白的脸,“要不要请户部的人来查账?”

……

从严府出来后,卫云姝的马车就拐了个弯,径直往城南玄月堂去。

檀木柜台后,凌掌柜正打着算盘,见着她忙迎上来。

“小的拜见公主。”

“劳烦掌柜的散个消息。”卫云姝指尖划过柜台上的青玉镇纸,“就说顾大公子当日是用马鞭救人,严二姑娘本就体弱才病倒。严府原是登门道谢,婚约之说纯属谣传。”

凌掌柜心领神会,当即唤来两个机灵的小厮耳语吩咐。

回到齐国公府时,夏欢在马车里憋了一路,到底没敢问公主为何要帮那纨绔。

廊下金丝笼里的画眉叽喳叫着,卫云姝顺手撒了把粟米。

两日后茶楼里说书先生惊堂木一拍:“要说那顾大公子,鞭子甩得那叫一个准!”底下嗑瓜子的人群嗡嗡议论:“要我说人家虽混了些,到底救了人不是?”

“可不是!要真存了歹心,何必用鞭子?”卖糖人的老汉插嘴,“要我说啊,先前那些传闻指不定有假。”

流言渐渐转了风向,卫云姝听着冬安禀报,唇角微微翘起。

秋平正往手炉添银丝炭,窗外忽然传来急促脚步声。

“公主,宫里来人了!特意点了世子和公主一同前去领旨。”小丫鬟喘着气打帘子。

卫云姝捏着茶匙的手一顿,青瓷盏里浮着的桂圆打了个旋。

她望着铜镜里夏欢替她绾发的动作,轻声吩咐:“取那件湖蓝色织金襦裙来。”

前院花厅青砖地上映着雕花窗棂的投影,司徒长恭已候在当中。

卫云姝踏进来时,狐裘领口绒毛衬得她似雪堆成的人儿,凤瑶簪垂下的流苏随着步伐轻晃。

“奉天承运——”太监尖细的嗓音惊飞檐下麻雀。卫云姝垂首听着“校猎场重开”的旨意,指甲掐进掌心。

前世司徒长恭在校场大出风头,如今......她瞥向身旁男子英挺的侧脸,眼底泛起冷意。

今时不同往日了。

晏茉绞着帕子从屏风后转出来:“这样大的场面,妾身这辈子怕是没福分瞧了。”说着往司徒长恭身边挨了挨,“妾还是留在府里给夫人侍疾罢。”

司徒长恭握住她手腕轻拍两下,拇指无意识摩挲腰间玉佩。

卫云姝冷眼瞧着这对璧人,转身时裙裾扫过晏茉绣鞋,惊得她往后缩了半步。

司徒长恭望着她发间晃动的金步摇,忽然疾走两步,拽住她披风系带。

“云姝……”他声音里带着罕见的迟疑,“校场东边的梅林开得正好,明日我带你去赏梅可好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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寒风卷着碎雪掠过廊下,卫云姝望着他腰间那块熟悉的蟠龙玉佩。

前世这人就是在梅林折枝替她簪发,说“愿得一心人”。如今想来,那枝红梅怕是也给晏茉折过一支。

“世子说笑了。”她轻轻拂开他的手,转头看向廊柱后探出的浅粉裙角,“晏姨娘眼巴巴望着呢,这般好事岂能独享?”

晏茉绞着帕子从回廊转角转出来,发间珍珠钗映着雪光:“公主折煞妾身了,这般盛事妾身哪有资格参加。”话没说完眼圈先红了。

卫云姝轻笑一声,指尖划过披风上的白狐毛:“明日辰时,晏姨娘可要同车而行?”

“胡闹!”司徒长恭剑眉紧蹙,“她如何上得了御辇?”

晏茉脸色霎时惨白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

卫云姝却已翩然离去,金线绣的裙摆在地上拖出细碎声响。

是夜,卫云姝倚在暖阁窗边。

夏欢捧着酒壶过来时,正看见她对着星空仰头饮尽杯中酒。

琥珀色的液体顺着瓷盏边缘滑落,在月白衣襟上洇开点点暗痕。

“公主仔细着凉。”秋平抱着狐裘过来,瞧见小几上摊开的《山河舆图》顿了顿——那上头朱笔勾画处,正是明日校猎行宫所在。

……

翌日。

寅时三刻,夏欢捧着铜盆进来时,卫云姝已对镜描完最后一笔远山眉。

十二树花钗冠压得脖颈生疼,缀着东珠的翟衣层层叠叠,行走间隐约露出绣金线的翘头履。

“太沉了。”她抬手扶了扶鬓边颤巍巍的累丝金凤。

“公主今日定要压过那位晏姨娘。”夏欢往她腕上套翡翠镯子,咬牙切齿道,“昨儿夜里紫竹院折腾到三更,奴婢瞧见世子身边的长随往马车上搬了三个箱笼。”

卫云姝对着铜镜勾唇一笑。镜中人峨冠博带,眉间花钿殷红似血。

前世她为讨司徒长恭欢心总作素净打扮,如今想来当真可笑。

前院马车旁,晏茉裹着灰狐裘站在司徒长恭身侧。

浅粉裙裾下露出缀着珍珠的绣鞋,发间新打的金步摇在晨光里晃成一片碎金。

“姐姐……”她刚要开口,却在看清卫云姝装扮时失了声。

翟衣上金线绣的百鸟朝凤图在朝阳下流光溢彩,衬得她身后朱漆大门都黯然失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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